灌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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灌藥
“啊……”
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……
楊柳青有些猝不及防，雖然回想一遍她們好像也沒聊什麽小孩子聽不得的東西，但自己心意和主動的姿態落入比自己小許多的孩子眼中，總感覺有些怪異。她急忙詢問話題帶過自己的尷尬：“怎麽今天沒有去上課呀？”
因為家裏離武館有段路，陶莊一向起得很早，今天也是早早就收拾好到前堂的，也不知道為什麽又拐回來了。
他眨眨眼：“趙大哥說我心不在焉的，讓我回來再休息一陣。”
心不在焉只是說辭，知曉內情的謝春花不動聲色打量了他一眼。
楊柳青這才註意到他微微紅腫的面龐，她驚訝地張開嘴，凈手一指：“你的臉怎麽了？”
“啊……昨晚睡得早，起來有些腫了。”陶莊怕被碰及傷口，下意識向後避讓了些距離。
雖然有些牽強，但昨晚敷了一晚上的藥，此時面上充血已經淡去，只看腫起的弧度倒也能用這個理由遮掩二三。
楊柳青不疑有他，因為家裏還有事要忙活，和他寒暄幾句，又再三叮囑不許再擅自行動，等陶莊應下，才安心離去。
“我看早上再上一次藥吧。”約摸著楊柳青已經走遠了，謝春花端詳過他的臉，心疼地說。
仔細看還有血絲鼓漲漲的，雖然冰敷更有效果，但是陶莊腸胃弱，怕給冰著了。
現在其實已經沒有昨天那麽疼了，如果說昨天是尖銳的刺痛，現在已經收斂為沈悶的腫痛，前者讓人腳軟，後者讓人牙顫。但相較而言，陶莊還是覺得後者略微能忍耐些。
這次他沒有再被激得掉眼淚，而是渙散地看向一邊。良久，問道：“楊姐姐喜歡趙大哥？”
謝春花手中動作一頓，聽得人喊痛才反應過來：“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“姐姐說，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見面，我聽到了一點，但不是故意的。”
他似乎怕被認為故意旁聽，乖巧地解釋後，謝春花淡淡笑著摸了摸他的頭：“也許你姐姐說的是對的。”
“……”
不知為何，陶莊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。他緊咬下唇，末了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謝春花：“那趙大哥以後會娶楊姐姐嗎？”
謝春花聽出他不大開心的話外之音，看著他問：“你不希望他們在一起嗎？”
陶莊搖搖頭：“我更希望你能和趙大哥在一起。”
“……我？”
那種熟悉的異樣的情緒在心底掀起波濤。她嚇了一跳，急忙捂住他的嘴：“不許亂說。”
“為什麽？我當初和趙大哥說起這件事的事情，他也是這個反應。”
陶莊沮喪地低下頭：“我希望春花姐姐能永遠地留在這裏。”
他還和趙策說過？
謝春花怔了怔，聽見對方和她也是一樣的反應，隨即安心下來，但不知為何，總覺得臉上的笑容有些許疲憊，得用好大的力氣才能把它繼續撐在臉上。
“你是因為喜歡我，想我留在這裏，才希望我和你的趙大哥在一起的是嗎？”
見他順從地點頭，謝春花了然一笑：“可是沒有什麽能永久地留住一個人啊。腿長在自己身上，只要想走，隨時都可以走。”
“但……”陶莊瞪大眼睛，“不是只要結為夫妻，就會一直在一起的嗎？”
“那是因為他們愛對方，願意為對方留下，這還是取決於他們想不想，而不是婚姻本身。我對趙大哥並沒有那樣的感情，所以就算我們在一起，這也不能保證我一輩子不會離開。”
謝春花摸了摸他的頭：“但我很喜歡這裏，這裏就像我的家。所以只要他們不趕我走，我也會想留在這裏，就算不和武館裏的誰成親也一樣。”
這樣啊。
他若有所思地想道。如果是這樣，似乎也沒有什麽理由了。
陶莊眷戀地牽起她的手，開心點點頭，反正想要留住謝春花才是他的目的，既然目的已經達到，他就不想再去多做糾結。
·
鄭府此刻上下忙做一團。
中秋佳節將至，有貴客路過江邑，要來府上做客，老夫人親自吩咐過，一定不能讓客人感覺受到怠慢，因此府中上下的仆役無一人敢懈怠。
“那位客人是誰，值得老婦人這樣重視？”
“我聽說是三少爺的表親，老婦人最疼的外孫女。”粉衣侍女謹慎張望一圈，小聲說，“聽說若非公子執意要娶那個人，她才該是三少夫人呢！”
“那真可惜呀……難怪老婦人也不喜歡她。”
“噓，過了這扇門就別再說了。”
兩個人噤了聲，在幹凈的木廊上一前一後弓腰碎步前行。
“我來為夫人用藥。”
侍女垂眸觀心，骨節叩響門扉，沈悶而清脆聲音在耳邊回蕩，猶如兒時夢裏屋外的春雷，猶如龍舟首鼓聲激蕩。
那是少爺花大錢請人打造的房間，沒有一絲聲響能夠從縫裏淌出。
等了許久，侍女面面相覷，就當她們猶疑是否要退下時，木門吱呀一聲開了，徐翠雲和朱柳默然站在兩側，她們牢記著府裏的規矩，不看、不問，對於侍女手中所端著的鮮紅藥物沒有投去一絲打量的目光。
“來，該用藥了。”分明是如此寵溺的語氣，在沙啞嗓音的襯托下卻形成了強烈的反差。
侍女低著頭，跪在地上，將托盤高舉過頭頂，如此謙卑地低伏著。
她看不見、也不敢去看四周的情形，只能聽見三公子溫柔的催促後，他身旁的女人渾身戰栗起來。瓔珞珠寶輕擊碰撞，發出清脆悅耳、沁人心脾的沙沙兵兵的聲響，足以描摹她衣著的華貴和莫名的恐懼。
噠。
錦衣華袍下，露出一雙粗糙無比的手。粗實的指尖扣住碗沿，將白玉瓷碗輕輕端起，輕捧至神情呆滯的少女眼前。
“喝了它。”
“……”
少女渙散的眼神許久不能聚焦，但男人並不著急，只是用另一只手的指節在扶手上敲打，不疾不徐的節奏，卻讓屋內的一眾侍女膽戰心驚。
最熟悉鄭三公子的莫過於隨身侍女徐翠雲，此刻一滴冷汗從她額上滑落。
上次少爺等不耐煩，割掉了阿惠的舌頭，上上次也是這樣，切開了小敏的嘴。
她才不關心那些微不足道的家奴，她只怕這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女人把招惹少爺生氣，死有餘辜也就罷了，要是牽連這裏所有的侍女用刑，那自己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！
就在徐翠雲因為擔驚受怕，又有僵立太久，腳底不穩，身形輕微一晃時，那個座上的可惡女人終於淡淡開了口。
“啊——呀啊……”一聲甜膩、黏著的叫喚從女人嘴裏緩緩洩出。
徐翠雲的臉從厭惡緩緩過渡到驚懼，她用牙尖猛地咬緊下唇柔嫩的內裏，一絲鐵銹腥味蔓延腔中，卻也抑制住了不受控而扭曲的神情。
不是在撒嬌，那女人……啞了？
“喝吧，喝吧，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鄭欽捏住她纖細的後脖頸，將一整碗鮮紅腥臭的液體灌入她喉中。
陶蓉猝不及防，被嗆了好幾口，下意識淚眼朦朧地揮手掙紮一瞬，即刻又恢覆了從前的順從，但碗被打偏的一下，還是有許多液體從口中漏出，順著脖頸蜿蜒而下，染紅了胸口前的一片衣襟。
“啊、啊啊啊啊！！”
藥水入喉的剎那，猶如巖漿過境，所到之處皆是寸草不生的灰燼，痛不欲生的燒灼感將她咽喉緊緊扼住。
陶蓉捂著脖子撕心裂肺哀嚎起來，但很快就被身旁人用力地拽起下巴，原本因為身體排斥反上來的燒水又一次倒流。
一陣劇烈的咳嗽後，她身子一軟，無力地癱在鄭欽懷中。
將藥托盤而來的侍女因為沒有得主人命令，始終跪在二人身前，此刻聽見古怪的動靜，實在忍不住擡頭瞄了一眼——
只見那位身著錦衣的美人面色蒼白地橫臥在少爺膝上，隨著身軀激烈顫栗骨骼發出怪異的“咯咯”聲響，透明的涎水混雜著紅色的液體從櫻桃小口中緩緩滴落。
滴答、滴答。
“好看嗎？”
她還沒來得及回神，座上之人極度沙啞的聲線猶在耳畔拉扯，她的身子已已經本能地低伏在地上。
“奴婢知錯了、奴婢知錯了！”侍女涕淚俱下，渾身抖成了篩子。
她被賣到鄭府的時候已經簽下了生死契，自己這條小命就拿捏在鄭家人手裏了，但她還不想死啊！
她才用攢下的銀錢為自己置辦了新衣服，她才幻想過老了熬出頭的日子。三少爺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暴戾，他會怎麽懲罰自己？
幾個板子下去，她還能站得起來嗎？
鄭欽只隨意給了個眼色，徐翠雲便上前來將還在哭天喊地地人拖走了。
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翠雲一眼，清麗秀氣的面容上掛了溫和的笑容：“不知不覺又耽誤了這麽久的功夫，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，朱柳。”
“在。”被點名的侍女上前一步，她的服飾相比於其他侍從都要繁雜些，足以彰顯地位的不同。
“帶我去見祖母。”
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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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……”
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……
楊柳青有些猝不及防，雖然回想一遍她們好像也沒聊什麽小孩子聽不得的東西，但自己心意和主動的姿態落入比自己小許多的孩子眼中，總感覺有些怪異。她急忙詢問話題帶過自己的尷尬：“怎麽今天沒有去上課呀？”
因為家裏離武館有段路，陶莊一向起得很早，今天也是早早就收拾好到前堂的，也不知道為什麽又拐回來了。
他眨眨眼：“趙大哥說我心不在焉的，讓我回來再休息一陣。”
心不在焉只是說辭，知曉內情的謝春花不動聲色打量了他一眼。
楊柳青這才註意到他微微紅腫的面龐，她驚訝地張開嘴，凈手一指：“你的臉怎麽了？”
“啊……昨晚睡得早，起來有些腫了。”陶莊怕被碰及傷口，下意識向後避讓了些距離。
雖然有些牽強，但昨晚敷了一晚上的藥，此時面上充血已經淡去，只看腫起的弧度倒也能用這個理由遮掩二三。
楊柳青不疑有他，因為家裏還有事要忙活，和他寒暄幾句，又再三叮囑不許再擅自行動，等陶莊應下，才安心離去。
“我看早上再上一次藥吧。”約摸著楊柳青已經走遠了，謝春花端詳過他的臉，心疼地說。
仔細看還有血絲鼓漲漲的，雖然冰敷更有效果，但是陶莊腸胃弱，怕給冰著了。
現在其實已經沒有昨天那麽疼了，如果說昨天是尖銳的刺痛，現在已經收斂為沈悶的腫痛，前者讓人腳軟，後者讓人牙顫。但相較而言，陶莊還是覺得後者略微能忍耐些。
這次他沒有再被激得掉眼淚，而是渙散地看向一邊。良久，問道：“楊姐姐喜歡趙大哥？”
謝春花手中動作一頓，聽得人喊痛才反應過來：“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“姐姐說，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見面，我聽到了一點，但不是故意的。”
他似乎怕被認為故意旁聽，乖巧地解釋後，謝春花淡淡笑著摸了摸他的頭：“也許你姐姐說的是對的。”
“……”
不知為何，陶莊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。他緊咬下唇，末了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謝春花：“那趙大哥以後會娶楊姐姐嗎？”
謝春花聽出他不大開心的話外之音，看著他問：“你不希望他們在一起嗎？”
陶莊搖搖頭：“我更希望你能和趙大哥在一起。”
“……我？”
那種熟悉的異樣的情緒在心底掀起波濤。她嚇了一跳，急忙捂住他的嘴：“不許亂說。”
“為什麽？我當初和趙大哥說起這件事的事情，他也是這個反應。”
陶莊沮喪地低下頭：“我希望春花姐姐能永遠地留在這裏。”
他還和趙策說過？
謝春花怔了怔，聽見對方和她也是一樣的反應，隨即安心下來，但不知為何，總覺得臉上的笑容有些許疲憊，得用好大的力氣才能把它繼續撐在臉上。
“你是因為喜歡我，想我留在這裏，才希望我和你的趙大哥在一起的是嗎？”
見他順從地點頭，謝春花了然一笑：“可是沒有什麽能永久地留住一個人啊。腿長在自己身上，只要想走，隨時都可以走。”
“但……”陶莊瞪大眼睛，“不是只要結為夫妻，就會一直在一起的嗎？”
“那是因為他們愛對方，願意為對方留下，這還是取決於他們想不想，而不是婚姻本身。我對趙大哥並沒有那樣的感情，所以就算我們在一起，這也不能保證我一輩子不會離開。”
謝春花摸了摸他的頭：“但我很喜歡這裏，這裏就像我的家。所以只要他們不趕我走，我也會想留在這裏，就算不和武館裏的誰成親也一樣。”
這樣啊。
他若有所思地想道。如果是這樣，似乎也沒有什麽理由了。
陶莊眷戀地牽起她的手，開心點點頭，反正想要留住謝春花才是他的目的，既然目的已經達到，他就不想再去多做糾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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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府此刻上下忙做一團。
中秋佳節將至，有貴客路過江邑，要來府上做客，老夫人親自吩咐過，一定不能讓客人感覺受到怠慢，因此府中上下的仆役無一人敢懈怠。
“那位客人是誰，值得老婦人這樣重視？”
“我聽說是三少爺的表親，老婦人最疼的外孫女。”粉衣侍女謹慎張望一圈，小聲說，“聽說若非公子執意要娶那個人，她才該是三少夫人呢！”
“那真可惜呀……難怪老婦人也不喜歡她。”
“噓，過了這扇門就別再說了。”
兩個人噤了聲，在幹凈的木廊上一前一後弓腰碎步前行。
“我來為夫人用藥。”
侍女垂眸觀心，骨節叩響門扉，沈悶而清脆聲音在耳邊回蕩，猶如兒時夢裏屋外的春雷，猶如龍舟首鼓聲激蕩。
那是少爺花大錢請人打造的房間，沒有一絲聲響能夠從縫裏淌出。
等了許久，侍女面面相覷，就當她們猶疑是否要退下時，木門吱呀一聲開了，徐翠雲和朱柳默然站在兩側，她們牢記著府裏的規矩，不看、不問，對於侍女手中所端著的鮮紅藥物沒有投去一絲打量的目光。
“來，該用藥了。”分明是如此寵溺的語氣，在沙啞嗓音的襯托下卻形成了強烈的反差。
侍女低著頭，跪在地上，將托盤高舉過頭頂，如此謙卑地低伏著。
她看不見、也不敢去看四周的情形，只能聽見三公子溫柔的催促後，他身旁的女人渾身戰栗起來。瓔珞珠寶輕擊碰撞，發出清脆悅耳、沁人心脾的沙沙兵兵的聲響，足以描摹她衣著的華貴和莫名的恐懼。
噠。
錦衣華袍下，露出一雙粗糙無比的手。粗實的指尖扣住碗沿，將白玉瓷碗輕輕端起，輕捧至神情呆滯的少女眼前。
“喝了它。”
“……”
少女渙散的眼神許久不能聚焦，但男人並不著急，只是用另一只手的指節在扶手上敲打，不疾不徐的節奏，卻讓屋內的一眾侍女膽戰心驚。
最熟悉鄭三公子的莫過於隨身侍女徐翠雲，此刻一滴冷汗從她額上滑落。
上次少爺等不耐煩，割掉了阿惠的舌頭，上上次也是這樣，切開了小敏的嘴。
她才不關心那些微不足道的家奴，她只怕這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女人把招惹少爺生氣，死有餘辜也就罷了，要是牽連這裏所有的侍女用刑，那自己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！
就在徐翠雲因為擔驚受怕，又有僵立太久，腳底不穩，身形輕微一晃時，那個座上的可惡女人終於淡淡開了口。
“啊——呀啊……”一聲甜膩、黏著的叫喚從女人嘴裏緩緩洩出。
徐翠雲的臉從厭惡緩緩過渡到驚懼，她用牙尖猛地咬緊下唇柔嫩的內裏，一絲鐵銹腥味蔓延腔中，卻也抑制住了不受控而扭曲的神情。
不是在撒嬌，那女人……啞了？
“喝吧，喝吧，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鄭欽捏住她纖細的後脖頸，將一整碗鮮紅腥臭的液體灌入她喉中。
陶蓉猝不及防，被嗆了好幾口，下意識淚眼朦朧地揮手掙紮一瞬，即刻又恢覆了從前的順從，但碗被打偏的一下，還是有許多液體從口中漏出，順著脖頸蜿蜒而下，染紅了胸口前的一片衣襟。
“啊、啊啊啊啊！！”
藥水入喉的剎那，猶如巖漿過境，所到之處皆是寸草不生的灰燼，痛不欲生的燒灼感將她咽喉緊緊扼住。
陶蓉捂著脖子撕心裂肺哀嚎起來，但很快就被身旁人用力地拽起下巴，原本因為身體排斥反上來的燒水又一次倒流。
一陣劇烈的咳嗽後，她身子一軟，無力地癱在鄭欽懷中。
將藥托盤而來的侍女因為沒有得主人命令，始終跪在二人身前，此刻聽見古怪的動靜，實在忍不住擡頭瞄了一眼——
只見那位身著錦衣的美人面色蒼白地橫臥在少爺膝上，隨著身軀激烈顫栗骨骼發出怪異的“咯咯”聲響，透明的涎水混雜著紅色的液體從櫻桃小口中緩緩滴落。
滴答、滴答。
“好看嗎？”
她還沒來得及回神，座上之人極度沙啞的聲線猶在耳畔拉扯，她的身子已已經本能地低伏在地上。
“奴婢知錯了、奴婢知錯了！”侍女涕淚俱下，渾身抖成了篩子。
她被賣到鄭府的時候已經簽下了生死契，自己這條小命就拿捏在鄭家人手裏了，但她還不想死啊！
她才用攢下的銀錢為自己置辦了新衣服，她才幻想過老了熬出頭的日子。三少爺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暴戾，他會怎麽懲罰自己？
幾個板子下去，她還能站得起來嗎？
鄭欽只隨意給了個眼色，徐翠雲便上前來將還在哭天喊地地人拖走了。
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翠雲一眼，清麗秀氣的面容上掛了溫和的笑容：“不知不覺又耽誤了這麽久的功夫，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，朱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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